与乡书

来源:法商时代发布时间:2016-11-08浏览次数:235编辑者:法商时代

见习记者 张婉琴

我在低暗灯光的桌上写你。你不会老去,不会消失,你只是看一代代人在你身上刻下岁月的烙印,留下熟悉又各不相同的味道。让在外地的许许多多人儿都能顺着眼前的风闻到你的气息,这气息里,藏着叫牵挂的香气。

    我在晚上独自归寝的路上想到你。树上掉下许多小小深青色的果实,并不饱满地风干落下,一踩会有咯吱的细微之声,有青涩的香味浓郁包裹着周身。你也曾以深不可测的姿态俯视我回家的每一个夜晚,心情好的时候会留轮明月给我。我攥着模拟考的卷子手指都微微发白地站在车站等车。看着情侣在昏暗的地方牵手,看着熙攘的人群沸腾的像一锅热水,延展开来的四野里有黑色的眼睛泛着潮湿的雾气。你不语,沉默地太用心,或许自己的人生需要自己给出答案吧。

我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盈盈荷景时候想到你,风刮的盛,阴晴不定的天气里打喷嚏的我分外想念你四季都有温柔的预兆。我活在你的第一缕朝霞晕晕乎乎沉淀在空中飘散开来的湖边清晨,怀念在你身边和父亲晨跑的时光,你吹着他灰白的头发,用霞光照着他微微弯曲的身躯,告诉我他好像老了;犹记得归来时母亲热腾腾的豆浆,家楼下嚼一口就香葱满溢的大饼,像味蕾里溶化了一个美好的小世界;更无法忘记母亲追着匆匆出门的我送外套时满怀期待的目光。这种目光一深一浅地出现在我记忆的漩涡里,当我拖着行李箱和他们告别后,我没有回头。只是我想那种眼神应该是何其的相似,而且更加复杂。略显沉重的让我本能地想躲避,而你只是站成了街边的一棵树,在太阳底下绿油油地发亮,你或许是想伸出一只手挡着我的父母,说,不必追。

我在经过校篮球场听到奋力的欢呼声时想到你,只是这小小的快乐已不再属于我。你承载着我的小学、初中、高中和需要精心挑选一下午花花绿绿信纸的文具店,摇摇欲坠的电风扇下大汗淋漓吃香锅的小吃街。我庆幸你将那些弥足珍贵的人带到我身边,我们在篮球场边缘隔着层层尖叫的人群踮着脚寻找一个身影,在晚自习下课的前一分钟冲出教室飞驰在去豆花店的路上。或许那种张扬的喧嚣只因被你包容着。在以后偌大且无处藏身的空间里我总是想到那天我们在窗前干杯,在你的怀抱里假装烂醉说着不找边际的梦想和热忱。结局总是花开两朵,天各一方。你变成在各个城市四处飘荡的云朵,只是悄悄地看着从你身边离开的人的生活百态,没有你的地方都是他乡,你终于开口说,都回来吧,老地方见。

    我总是想到你,不知道是不是像单恋一样的情感,还是你也会偶尔小小地思念一下在外的我们。或许你也是另一个畏畏缩缩寻求安稳的我的寄托,因为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想念的不仅仅是你,而是你身上的那股味道。家人的味道,朋友的味道,以及无数的支撑和暗涌的力量,那是我在最艰难的岁月里所能铭记的信仰。或许你曾满目疮痍,或许你将名扬天下,我只是突然想到叶芝的诗,多少人爱你丰韵妩媚的时光/爱你出自假意或真情/但唯有一人爱你灵魂的至诚/爱你渐衰的脸上愁苦的风霜。

我的父母在你身边老去,我欢聚离别的小世界是因你产生的缘分。我已不记得校园才子在爬山虎青藤的墙壁上留下怎样生涩绮丽的诗句歌颂远方,流浪的梦已渐行渐远。我找着一种看不见的归属感,只觉得睡梦中有隐约歌声在耳边唱着孙燕姿的那句,我好想好想快点回家去。